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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是人体中最为神秘和复杂的器官,拥有着约860亿个神经细胞,要处理人体的思维、情感,更要指挥行动。它的功率很小,只有十几瓦,但功能却极其强大,是目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都无法企及的。
大脑的运行规则是怎样的?为什么会产生疾病?关于脑科学,有着诸多未能解答的难题。近日,在由北京市科协、北京科技记协组织的“首都科技人”宣传活动中,神经生物学家、北京脑科学与类脑研究所所长罗敏敏接受光明网记者采访,讲述他解码大脑奥秘的故事。
受访者供图
误打误撞踏入神经科学领域
1990年,罗敏敏考入北京大学,当时的他有一个“科学梦”——学习理论物理,成为下一个杨振宁和李政道。然而,打开录取通知书,他却发现被调剂到了心理学专业。但很快,他认识到了心理学的魅力。得益于自由的选课制度,他同时选修了计算机系、生物系、电子系和物理系等不同专业课程。
“我觉得这是最为完美的一个‘错误’,或者是一个非常好的‘失败’。”这样的误打误撞,让罗敏敏回过头来再看,实际上成为自己踏进神经科学领域的“敲门砖”。
本科毕业后,思维非常活跃的罗敏敏又到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计算机科学硕士、神经学博士。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了细胞活动产生的电信号,坚定了做神经科学的决心。
“我每次看到细胞的电活动就特别激动,现在仍然如此。”罗敏敏介绍,所有人类的思维和行为,归根到底都是由神经细胞的电活动所控制,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神经计算网络。
2004年,罗敏敏回国进入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工作,从嗅觉系统起步潜心研究,在《科学》《神经元》等国际顶级期刊上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
但热爱挑战的他,决定做点儿不一样的。
“当时想来想去,也读了大量的文献,再加上心理学的背景,我觉得奖赏机制很有前景。”罗敏敏表示,奖赏机制不仅会影响人的情绪和学习,也与抑郁症、毒品成瘾、精神分裂等有很大关系,非常值得投身其中。
经过大量的实验观察,他发现大脑内存在着平行于多巴胺的奖励系统——5-羟色胺系统。
受访者供图
作为在大脑中广泛存在的神经递质,5-羟色胺参与调节学习和记忆等认知过程,还可用作抗抑郁的药物。实验证明,无论奖励是否完全可以预期,都可以激活5—羟色胺,使人产生快感。对5—羟色胺系统的重新认识,可以更好地解释人类的诸多行为。
这样的结论恰恰与多巴胺与奖赏有关,5-羟色胺是抑制奖赏的传统理论相悖。偏离主流就意味着错吗?面对质疑,他带领团队自己开发光纤记录系统,捕捉到了5-羟色胺被激活的实质性证据,为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应用于抑郁症治疗提供了理论支持。
“挑战传统理论当然会遇到很多困难,只有认清现有知识的局限,才有可能产生突破。”罗敏敏说道。
把失败看作是生活的一部分
做科研,失败乃是常事。在很多人眼中,罗敏敏是一个乐观的人,面对科研上的失败,他总是能以平常心去看待,而这源于他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智慧。
“我们做真正重要的工作,起初失败的概率可能达到99.9%,只有做了足够多的实验,失败足够多次,不停地迭代后,成果才会显现出来。”罗敏敏认为,要对失败抱有足够大的包容性,如果急着出成果发论文,就很难静下心来做一个长期而又重要课题,也就失去了科研的乐趣。
他以自己为例,笑谈“失败的故事”——氯胺酮常常与毒品挂钩,后来因临床上的意外发现,让科学家看到了研发高效抗抑郁药物的希望。从“魔鬼”到“天使”的切换,最大的挑战来自能否准确地把握氯胺酮抗抑郁的核心机制,找到作用靶点。
根据已知靶点开发的药物都已经失败,罗敏敏认为可能存在新靶点,但通过近10年约1000余个靶点的实验,他和团队依然没有找到具体答案。
“我把失败看作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已经习惯了,不过也许明天起床,我就会找到它。”罗敏敏对未来充满着希望,也因为有希望,困难便不再是困难,而是过程。
他也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科学的快乐时光,其实一年中有一天就很好了,当某一天自己成为全世界第一个知道某个科学答案的人时,那种快乐足以支撑很长的时间。”
受访者供图
罗敏敏告诉记者,回国是人生最重要的决定,也是最好的一个决定,他赶上了中国生物医学科学研究蓬勃发展的20年,有幸成为中国科技迅猛发展的参与者。他希望今后能够开发出更有效、真正能解决社会问题的新药物、新疗法、新器械,推动脑科学领域新质生产力加快发展,培养更多有创造性的神经生物学家,把重要的事情做出科研成果,而后转化落地,造福更多人。(记者蔡琳 肖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