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江豚头部钝圆、吻部短阔，正面看起来像是在笑，这种稀有的生物常常被比作“水中大熊猫”。调查结果显示，长江江豚野外总数量仅余1012头左右。2021年2月，随着江豚升为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公众对这一水中精灵投来关切的目光。

　　那么，江豚目前的情况如何？未来要采取哪些措施保护江豚？在7月12日召开的2021年生态文明贵阳国际论坛上，光明网记者专访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武汉白鱀豚保护基金会秘书长王克雄，对此进行解答。

　　王克雄研究员在2021年生态文明贵阳国际论坛——生态文明法治分论坛上发言

　　迁地自然保护区是一根安全绳

　　王克雄研究员致力于长江江豚和中华白海豚的研究与保护工作已有三十余年，可谓江豚的老朋友了。据他介绍，当前的江豚保护工作主要有三个方面：“现在我们在做的工作一是让迁地自然保护区的种群扩大，二是多建几个自然保护区；三是希望迁地繁育个体能够通过野化适应，放归到自然水域里，同时也会适当地从野外补充一些个体到迁地自然保护区，维持一个遗传多样性可持续、种群健康的迁地保护群体。”

　　所谓迁地自然保护，是指从长江干流或湖区里面将一部分江豚个体迁移到航运港口岸带开发、渔业活动等强度低、环境好的自然水域里。这是考虑到上个世纪90年代左右长江环境持续恶化，为避免长江江豚重走白鱀豚野外功能性灭绝的老路而制定实施的。

湖北省石首市的长江天鹅洲白鱀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使用担架运送江豚 光明日报记者 周梦爽/摄

　　王克雄告诉记者：“迁地自然保护区排除了威胁江豚的主要危险因素，迁移后的江豚在保护区内很快繁育起来，我们期待未来长江环境变好的时候，把江豚回迁到长江干流里面。总结起来，就是我们在努力把长江干流环境变好，同时我们做一个最保险、最安全的保护机制，维持着较大的迁地自然保护区的江豚群体，这相当于是安全绳一样，让长江江豚的保护做得更踏实。”

　　江豚是长江生态情况的综合性指示

　　“水中大熊猫”长江江豚能否起到大熊猫在川陕地带一般的旗舰种作用呢？王克雄研究员表示，其他的水生生物可能仅在某一方面具有代表性，而长江江豚既可以代表环境的健康，也代表了长江生物的丰富程度，所以说长江江豚是长江生态状况的一个综合性的指示。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旗舰物种的长江江豚也是伞护物种，对环境的依赖程度非常高，如果长江的鱼类资源遭到破坏、小型鱼类资源下降，自然而然会导致江豚数量下降。

　　王克雄认为，现在把江豚作为一个着力点、一个支点来保护长江的生态环境，保护其他水生生物资源。我们现在到将来的保护工作，并不是仅仅把这个物种迁到一个安全的水域里保护起来，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要自然环境保护好了、水域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好了，长江江豚自然而然就好了。

　　但愿江豚回游，黄鹤楼观自然好风光

　　在国外不乏有水上观看鲸豚类的项目，随着公民对野生动物的好奇心增长及长江江豚的活动范围持续扩大，未来长江是否能够向此类的生态旅游做一个转型呢？王克雄认为，长江江豚的保护和城市的发展、居民生活质量的提升之间并非没有任何关联，实际上它们是关联在一起的。

　　王克雄向记者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长江南京段。作为繁忙的城市区域江段，中科院水生所在2017年推动建立了南京江段江豚保护区，这个省级自然保护区近几年保护得非常好，最关键的是保护区里的沙洲没有开发利用，因此鱼类资源非常丰富；此外这里严格管理航运航线、严厉打击非法捕捞，在多方面共同作用下，南京江段的长江江豚多年来保持稳定，现在基本上认为是50多头，呈一种恢复的态势。普通老百姓在南京江边上可以频繁看到江豚，实际上也改善了普通市民居住和工作区域的生态环境质量，并享受到江豚在水面跳跃舞动的自然风光。

　　当前其他长江沿岸城市也在走这条路，中科院水生所、武汉白鱀豚保护基金会现在联合武汉市政府和农业农村局等单位，一起努力，对过去被石头水泥固化的岸带进行改造，回归到自然泥滩沙地水生植物丰富的状态、恢复鱼类资源、规范航运，这样江豚自然而然就会回迁。

　　王克雄说：“10多年前甚至20年前，武汉市民坐轮渡过江的时候都能够看到江豚，但是后来长江江豚整体数量下降，再加上武汉港口开发航运过多，导致江豚离开了武汉城区江段。但是从去年开始，江豚有重新回到武汉的趋势，并且有普通市民在远郊甚至近郊也看到了江豚，当然目前数量是非常不稳定的。希望通过我们和武汉市政府的共同努力，让武汉市民在两江四岸都能够看到长江江豚。”

　　王克雄设想，如果未来江豚回游成功，游人到武汉看黄鹤楼，黄鹤楼下是长江，就可以把观赏江豚纳入生态经济范畴里面，这是一个城市综合生态实力转换为经济力量的体现，也会是未来城市发展规划和长江生态规划一个重要内容。（光明网记者 张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