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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5月30日是第八个“全国科技工作者日”,主题为“弘扬科学家精神,勇当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排头兵”。蝌蚪五线谱联合光明网,聚焦一线科技科普工作者,特别策划了《我在北京做科普》系列专访视频,邀请北京的科技科普工作者分享自己与科学的故事,将科学的魅力展现给公众,让科学的种子在每个人心中生根发芽。本期,我们邀请到了科普创作者、中国科学院大学博士后@子乾,一起来听听他的科普创作经验。
Q:您是如何与科普结缘的?
A:做科普起源于爱好,我从小就对物理感兴趣,后来逐渐走上了学习物理的道路。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仅喜欢学,也喜欢分享。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看到网上有人提问关于相对论的问题。我写完回答之后,很快有很多人点赞和评论。看到反响不错,我瞬间就有信心了,后来就慢慢地开始做科普。
Q:看到您简介里写“希望科学不再高冷”,在创作科普内容的过程中,您如何平衡趣味性和科学性呢?
A:平衡趣味性和科学性是目前最核心、最困难的一个问题。
做科研的人肯定有很强的科学性,但恰恰是太强的科学性,导致写东西的时候总想从科学的角度去讲,但其实大众或许没有兴趣。
趣味性一方面是你本身的趣味性,作为主讲人、作者,首先要成为一个有趣的人;另一方面,也要符合当下互联网上大众喜欢的形式,比如讲段子、埋梗,需要多去思考一些大众喜闻乐见的内容,把它们融入进去。
Q:在科普工作中,您有没有尝试过一些创新的方法或者互动形式?
A:有一次我给小朋友们做科学演讲,题目是大气压。我仔细研究小孩子喜欢听什么,如果讲空气分子、压力,小孩子可能听不懂。但是小孩子喜欢动手、喜欢比较。
于是我自己研发道具,我们吸可乐的时候,其实就是利用了大气压的原理。据此,我就做了一个很长的吸管,让小朋友们站在凳子上去吸,比赛看谁一口气吸得高,小朋友们就很热情,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一个比赛。而且我们平时天天用吸管喝东西,他们觉得自己能吸得很高,结果发现并不能,这让他们体会到了科学的乐趣。
所以我认为,科普需要根据受众对象的特点,针对性地去做内容。
Q:那您在做科普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一些困难或者挑战?
A:困难和挑战是一以贯之的,有两个角度来说明这个问题。
第一个因为我们自己是科研工作者,科研和科普非常不一样。我一直认为做科普比做科研还难。做科研其实是在一个圈子里,大家都有相同的基础,讨论交流时不用额外的解释。
但科普不一样,你要把严谨的科学内容转化成大众能听懂的话,这非常难。因为大众没有一定的相关理论基础,所以转化本身就很难,更别提还要有意思。
另外,会有人来质疑你,网上也会有一些缺乏科学性的谣言,“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是一个不对等的关系,他可以随便说一句话去否定你所有东西,但是你向他解释需要非常仔细和清楚。
所以不管是对于创作也好,还是对于受众也好,困难都是很大的。
Q:在科普的过程中,您有没有收获或者经验可以跟我们分享?
A:做了这么多年科普,我感受最强烈的就是它对科研是有帮助的。
我们做科研总是在计算公式,但是做科普的时候不能讲公式,霍金曾经说“每增加一个公式,就少一半读者”。所以做科普要尽量脱离公式去讲,这时候就需要不断思考怎么把抽象的公式转化成具象的东西。
这个过程做多了之后,反过来对我做科研是有帮助的。当我有一个科研题目的时候,我会把繁琐的公式和不重要的细枝末节过滤掉,从整体上去思考。把整体确定好了之后,再慢慢去做细节,而科研做得好,又能推动科普的进展。
因此,科研和科普两者是相互促进的作用。如果科普离开科研,就像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反过来说,做科研本身也是要作报告的,这本身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科普。
Q:随着科技的发展,您认为科普工作未来可以如何创新呢?
A:陆游有一首教他儿子写诗的诗——《示子遹》,其中两句为“诗为六艺一,岂用资狡狯?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意思是说我们想学写诗,重要的不是学字、学词,而是去体会生活,把生活中的那些感受写出来。
同样的道理,科普更重要的是传播科学精神,这个过程一定是多领域交叉的,比如科幻电影、戏曲、相声、小品,这些都是非常成熟的、艺术化的传播表达,科学传播也应该去学习和融合。
另外,我们要去感受生活,科学离不开生活。科学是人对自然的探索,人与自然的互动才是大众觉得更有感情、有温度的。我们作为科普工作者一定去体会、去感受大众对于科学的想法和认知,然后把这种感受转化成合适的渠道、方式去传播。
Q:对于其他对科普工作感兴趣的科技工作者,您有什么建议或者鼓励的话?
A:我想说,不要等,现在就可以做。从写一篇文章、做一张图片,甚至是给周围的人讲讲你的专业。从现在开始做起,从小事开始做起。
Q:您研究的领域是高能核物理,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具体是应用在什么方面呢?
A:水是由水分子构成的,如果无穷多的水分子放在一起,会变成什么?它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形态,可以是固体,可以是液体,可以是气体。
我们研究的就是把水分子换成质子,换成中子。物质是由原子构成的,原子是由原子核和电子构成的。原子核是由质子和中子构成的,质子和中子又是由夸克和胶子构成的,而我们研究的就是把一堆质子、中子甚至夸克、胶子放在一起的时候,看看它是不是有“液态”、有“固态”、有“气态”。
我是做理论的,在可预见的未来,这种理论的研究本身也没有什么应用,但是100年前研究量子、研究核的时候,人们也看不到任何应用。可现在我们完全离不开这些成果了,比如量子力学的研究、半导体的出现,以及导致芯片的出现;以及对于核能的利用,比如核电站、放射性治疗等。
所以我并不期望它有什么应用,我就是对这个东西本身感兴趣,现在学科分工比较细,有的人研究怎么应用、转化,有的人只研究这个东西,而我只研究这个东西。
Q:我们看到您做了一系列关于大科学装置的科普视频,当时是怎么考虑的呢?
A:因为我自己是高能物理研究所毕业的,我知道高能物理研究所有很多非常好的大科学装置,但大众对此了解很少。包括大家也一直很好奇,科研工作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到底怎么搞科研?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电视里天天穿着白大褂、拿着瓶子?所以我们就想把这些场景直观地呈现给大众,让科学不再高冷。
我一直主张科学家不是神,他就是普通人。我始终认为科学家必须是有感情的,对这个国家、民族、事业有感情,才能做到坚持去科研。了解了这些,你才能去理解他为什么愿意去贡献。科学家的生活是什么样?他平时有什么爱好?他会遇到什么困难?这才是我心目中想去表达的科学。
监制:战钊
统筹:蔡琳 樊鲁阳
记者:董小娴 刘雪洁
文字整理:董小娴 刘雪洁 柳艳云(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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